文/北京集佳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西安分部 吳連瑜
【案情介紹】
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在2018年7月3日被提起撤銷連續三年不使用商標申請，商標權利人香啦啦（龍海）食品有限公司提供的使用證據經國家知識產權局認定不構成商標使用，并在2019年4月20日作出撤銷商標的商標撤三字[2019]第Y006409號決定。香啦啦（龍海）食品有限公司不服上述決定在2019年5月5日申請撤銷復審，國家知識產權局經審理下發商評字[2020]第0000051762號《關于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撤銷復審決定書》并再次認定香啦啦（龍海）食品有限公司未對第10542265號商標在核定商品上進行真實有效的商業使用，對第10542265號商標予以撤銷。
【案情分析】
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以下稱“復審商標”）由香啦啦（龍海）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稱“申請人”）于2012年2月28日申請使用在第30類“蜂蜜；餡餅；冰淇淋；食品用香料(含醚香料和香精油除外)”商品上，并在2013年5月21日被核準注冊。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在2018年7月3日被提起撤銷連續三年不使用商標申請，因此本案核心問題在于復審商標在2015年7月3日至2018年7月2日是否進行了真實有效的商業使用。
●申請人在提供使用證據階段提供了如下證據材料：
1、申請人授權龍海市真好意食品有限公司使用復審商標的許可使用合同；
2、龍海市真好意食品有限公司委托漳州市龍文區正豐包裝彩印有限公司印刷標有引證商標的包裝盒；
3、產品實物照片。
●申請人在撤銷復審階段提供了如下證據材料：
1、2015年4月27日簽訂的《項目投資協議書》；
2、2016年3月25日簽訂的《國有建設用地交地確認書》；
3、2018年6月15日出具的《情況說明》。
一、申請人在提供使用證據階段提供的證據不符合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的要求，不能證明其對復審商標有過真實、合法、有效、公開的商業使用
結合申請人在提供使用證據階段提供的證據顯示，商標被許可使用人龍海市真好意食品有限公司與漳州市龍文區正豐包裝彩印有限公司簽訂的《購銷合同》與其提供的發票無法對應，發票金額模糊無法辨識，發票上貨物名稱為“食品包裝膜”并未顯示復審商標。且申請人提供的商品照片無法顯示商標使用人及使用時間。申請人未提供復審商標產品的銷售相關證據來佐證上述證據，僅憑借產品外包裝印刷及產品照片也無法說明復審商標產品的實際銷售和投放市場情況。可見，申請人在提供使用證據階段的證據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商評字[2020]第0000051762號《關于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撤銷復審決定書》中，知識產權局認為：本案中，申請人提交的營業執照、商標使用許可合同不能直接證明復審商標的實際商業使用情況；提交的“食品包裝膜”購銷合同及發票只能證明被許可人龍海市真好意食品有限公司在為“萬達”商標在餡餅商品上的使用做準備工作，不能證明其已進入市場流通領域進行了銷售，且提交的產品及包裝圖片未體現時間要素。因此，綜合本案證據難以證明申請人自身或授權他人在上述期間內對復審商標在核定商品上進行了真實有效的市場商業使用，故復審商標予以撤銷。
二、申請人在撤銷復審階段所主張的“由于政策原因無法建廠投產”不能構成三年不使用免于撤銷的正當理由
申請人在撤銷復審階段主張由于所在地政府的原因導致申請人不能正常建廠投產，因而不能使用復審商標。商評字[2020]第0000051762號《關于第10542265號“萬達WANDA”商標撤銷復審決定書》中，知識產權局認為：申請人所稱基于所在地政府原因導致申請人不能正常建廠投產，從而導致未對復審商標進行使用的理由不能視為《商標法》關于停止使用復審商標的正當理由。申請人的這一主張為何還是沒有得到知識產權局的支持，這需要從《商標法》及《商標法實施條例》關于可以成為商標連續三年不使用免于撤銷的正當理由的相關規定進行分析闡述。
根據《商標法實施條例》第六十七條列舉的可以成為商標連續三年不使用免于撤銷的正當理由包括：（一）不可抗力；（二）政府政策性限制；（三）破產清算；（四）其他不可歸責于商標注冊人的正當事由。
首先，不可抗力是一項免責條款，是指獲得商標權利后發生了商標權利人無法預見、無法避免、無法控制、無法克服的意外事件（如戰爭、車禍等）或自然災害（如地震、火災、水災等），以致于商標權利人無法將商標進行使用的情形。很顯然，本案并不屬于該情形。
其次，政府政策性限制總的來說就是受政府政策的影響。比如：政府的征收、政策的變化、國家出現政權的交替等導致商標不能正常使用的情況。判斷申請人所述“由于征地原因無法進行正常建廠投產”是否屬于“政府政策性限制”需要先確定該條款中“政策性限制”的含義：政策是在一定時間內的歷史條件和國情條件下，政府推行的現實政策，具有時效性。政策性限制是指政府一段時間內臨時地、偶然性地對特定行業的經營活動進行限制，在這段時間內注冊人無法進行相關經營，導致注冊商標沒有使用，但不排除限制解除后使用注冊商標的可能性。如在“寶島及圖”商標撤銷行政糾紛案中，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認為：政策性限制包括對商品生產、銷售的限制，以及商標權人經努力無法改變的政策性文件或要求等。海南紅塔公司在指定期限內停止使用復審商標的情形，系政府有關部門即國家煙草專賣局出于政策考慮對卷煙品牌生產的限制，客觀上導致商標權人海南紅塔公司無法將復審商標投入商業生產使用，具有正當理由。
但是申請人所述“由于征地原因無法進行正常建廠投產”并非是政府對于特定行業經營內容的限制，且申請人亦可通過其主觀努力并采用其他方式實現對復審商標的使用，如申請人已將商標許可給他人，但是申請人并未提供具有證明力的使用證據。筆者認為這并不屬于商標未使用的正當理由，而應該歸責于申請人對于復審商標使用的怠慢。
再次，破產清算是指宣告公司破產以后，由清算組接管公司，對破產財產進行清算、評估和處理、分配。本案申請人及商標被許可使用人企業均屬于營業狀態，本案并不屬于該情形。
最后，本案申請人既無法提供對于復審商標的實際使用證據，也無法證明其未使用的正當理由，且本案并不屬于“其他不可歸責于商標注冊人的正當事由”。
筆者認為，申請人在撤銷復審及提供使用證據階段的證據彼此矛盾，申請人在本案中主張由于政府原因無法正常建廠投產，但是其提供的證據顯示在2016年申請人已將復審商標許可給龍海市真好意食品有限公司使用，因此申請人的廠房建設與否并不影響被許可使用人對于復審商標的實際使用，即便認為該許可事實真實存在，但申請人又無法提供具有證明力的使用證據證明被許可使用人對于復審商標的使用情況。因此，申請人在撤銷復審階段所主張的“由于政策原因無法建廠投產”不能構成三年不使用免于撤銷的正當理由。